只要遠遠地想妳

只願遠遠地念妳想妳 年幼時軟弱的我說 要在一個不雪的季節 看見一張刮起的紙片 想起家鄉不起風的夜 大雨侵晨 濺溼我陳舊的窗櫺 早起想昨夜 未曾在被窩裡流下一滴眼淚

我只想要遠遠地想妳 在我還能問自己 為何只能夠遙遠地想妳之前 我在心底給自己答案 還不到回去的時候 為何處異鄉，反而覺得像家？ 為何非得等到離開了，才回頭拾卻那些 帶不走的，過往也從未看見的？

於是我學習收拾起 越加簡便的行囊 在臨行前，第一次感覺寂寞 什麼是愛？我將自己推遠 以探測愛的疆界 我以為那是種適當的距離 彼此相容，又不失卻自己 我以為，我們得先看得見彼此 才能靠近、擁抱、親吻

至終，我想我看見妳了 在遙遠的彼岸 妳的美麗與哀愁，殘破與韌性 我卻怎麼也搆不著了 太遠了，我們乘上兩條不同向的小舟 不再航向同樣的未來 我只能聽歌、讀史、看人談論妳 卻從來不在妳的船上 我自以為遠離飄搖風雨 卻不曉得，得終生等待來自熱帶島嶼的水氣

那些熱溽的時節 妳記得嗎？ 妳曾記得我在妳的被窩裡大汗淋漓？ 妳記得我曾也是個手心盜汗的人嗎？ 我已不願在遙遠之處想妳 但我所有的 只有一個遙遠的所在 沒有雨的夏季 晚冬的雪終於落下 但我已不願靜靜地 只在遙遠之地想妳

February 2015